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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求恩与《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

2024-07-19 09: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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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

林金亮

1939年1月10日

"你的伤口没有长好,就来给我上药,我太对不住你了。同志,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一个伤兵诚挚的,带着感激与安慰的心情,看着在给他换药的卫生员段后往同志。

"亲爱的同志,谢谢你的好意,救护和换药是我的任务啊。我个人的创伤好不好,没有多大关系?我只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健康,再到前线去多杀几个鬼子!"他是刚从火线上负伤归来的 xxx 师 xxx 团六连的卫生员,一面回答着他的伙伴,一面还是继续着执行他的任务。他热心地帮助这些英勇杀敌、为保卫祖国而流血的中华男儿,忘记了自己的疼痛。

医务人员和工作人员的工作热诚,使伤兵们受到了极大的感动和宽慰,使他们增加了无限英勇的牺牲决心和高度的政治热情。他们当中,有许多伤口还没有痊愈,便三番五次地要求重回前方去杀敌。

一年来,我们的工作是这样展开的:从去年我国军主力撤退的时候起,我们就留在这个四面皆敌的耿镇到现在一年了。这里交通阻塞,物质条件低劣,药品器材虽然还有一点,但是仅够一两个月的使用。当时,全所工作人员不过二十几个。然而我们并不绝望,并不动摇,因为我们确信抗战之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我们正应该本着八路军的光荣传统,艰苦奋斗地担负起时代给予我们的伟大使命。

每天只有五六十名伤员抬进来。血淋淋地,百分之九十都是需要施行手术的重伤者。因此,全体医务人员及工作人员总是大忙特忙。又由于病室的不集中,上上下下,没有谁能坐下去休息一会儿医生每天总要探望病人二三次,观察病员的一切状况,并作富有政治意味的慰问和宣传鼓动,使他们住在医院里能像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的温暖和愉快,忘掉他们的伤痛!所以,从不曾听过任何人有一句抱怨的话!同时,我们虽在百忙中,对优待各友军来的负伤同志和免费为民众治疗,也从未懈怠过。

我们有这样的看护员,像刘明高等四位同志,自愿把自己宝贵的鲜血输送给病员,使病员得以早日痊愈。这种同情与爱护伤病员的热情,舍己救人的牺牲精神,使伤病同志莫不兴奋和感激。

我们对于当地的民众,也建立了极良好的关系,所以经常有各地剧团及民众团体代表,来院演戏、唱歌、慰劳伤员,这更给予我们和伤员的无限兴奋。

在医疗的成绩方面来说,三个月之内,治愈出院的伤员达百分之七十,残废率降到百分之三。我们建立了一个手术室,因为麻醉药剂的缺乏,小手术都不上麻药,只是利用宣传与鼓励,大手术则行全部麻醉。最初有些医生还不敢施行麻醉工作,但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后,全部医务干部都学会了,而且伤兵都肯自动地要求施行手术,因为他们对于医务人员有了充分的信任。

讲到药品,原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我们不向困难屈服,且我们用尽一切方法去克服困难,如用中药代替西药,并鼓励医生看护创造新方法,看护们天天把脓血龌龊的贴布绷带洗净,经过消毒后,反复使用至五六次。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疲劳,只知道如何去尽他们神圣的天职,他们耐心地做着这种工作,同时并为公家节省费用,所以,原来只敷两个月应用的东西,却支持了四个多月。

至于,对医务人员的培养与教育,是这样的:我们先后开设了三次看护训练班,一次司药训练班,培养出大批的看护和司药。解决了看护司药的来源问题。现在看护的数量已达80名以上。他们每日上课一次,开讨论会一次。休养员每日上卫生课一次,每周测验一次。医务干部教育,平均每周二三次,每月并订有工作计划。每半月开一次医务会议和一次医生汇报。

这个伤兵医院,在叶处长的领导下,是慢慢地长大了,困难不能阻挠它的发展,它现在成了模范较大的重伤兵医院。新建设的病房集中起来了,整齐美观,清洁卫生,而且编成号数次序井然。对病员施行种种优良的治疗﹣﹣如营养疗法,日光疗法,给养也逐渐地改善了,纪律与管理是更严密了。但是,这样就够了吗?不,我们正在加倍努力,以求得更多的进步,使抗战负伤的将士?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与照护。今后我们的工作中心是:坚决完成每个月的医疗工作计划!加强看护员的教育,以求质量上的改善!提高医务干部的技术,加强医务人员的政治学习!发扬过去的艰苦精神,为创造模范医院而努力!

-﹣选自1939年1月10日《八路军军政杂志》创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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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求恩与《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

林巩

1939年1月,《八路军军政杂志》在延安创刊,这是家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总政治部的机关刊物,编委会由毛泽东、王稼祥、萧劲光、郭化若、萧向荣等5人组成。毛泽东亲自为这本杂志的创刊号撰写了发刊词。当时,我的父亲林金亮撰写的一篇署名文章有幸刊发于这本杂志的创刊号的“战地通讯”专栏,标题是《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副标题是“摘自晋察冀边区重伤医院的来信”。

文章主要叙述了晋察冀军区后方医院各方面发展进步的情况,其中列举了医院内部团结互助的事例,赞颂了良的医患关系和融洽的军民关系,展现了八路军医护人员克服缺医少药困难、积极救死扶伤的忘我工作热忱,细述了在敌后艰难处境中,医院以伤员为中心,在提高医术水平、改善医疗条件、完善管理制度等方面取得的成绩,还提出了进一步的努力方向。

“你的伤口没有长好,就来给我上药,我太对不住你了。同志,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一个伤兵诚挚的,带着感激与安慰的心情,看着在给他换药的卫生员段后往同志。

“亲爱的同志,谢谢你的好意,救护和换药是我的任务啊。我个人的创伤好不好,没有多大关系。我只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健康,再到前线去多杀几个鬼子!”......

医务人员和工作人员的工作热忱,使伤兵们受到了极大的感动和宽慰,使他们增加了无限英勇的牺牲决心和高度的政治热情。他们当中,有许多伤口还没有痊愈,便三番五次地要求重回前方去杀敌。……

讲到药品,原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我们不向困难屈服,且我们用尽一切方法去克服因难,如用中药代替西药,并鼓励医生看护创造新方法,看护们天天把脓血龌龊的贴布绷带洗净,经过消毒后,反复使用至五六次。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疲劳,只知道如何去尽他们神圣的天职,他们耐心地做着这种工作,同时并为公家节省费用,所以,原来只敷两个月应用的东西,却支持了四个多月。……

看似平常的这篇文稿缘何能引起编委会关注,进而入编《八路军军政杂志》的创刊号?研读该文后,发现文中所述的伤兵医院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战、加拿大共产党党员诺尔曼·白求恩有着密切的关系,它正是白求恩在山西省五台县松岩口村龙王庙亲手创建的“模范医院”(今中国人民解放军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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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察冀军区后方医院是当时根据地核心的医疗卫生机构,医护人员多为当地参军的青年,以及少量来自卫生学校的毕业生和地方开业医生, 许多护理人员还是十几岁的孩子。伤病员通常有800人左右,最多时达到1600余人。医院刚成立时,父亲被任命为医务科长。1938年6月开始,父亲担任了院长。恰在此时,参与援华医疗工作的白求恩来到晋察冀抗日根据地。

被邀请担任军区卫生顾问的白求恩随即入到军区后方医院紧张的工作中。除了给伤员做检查和手术外,他还带头为骨折伤员献血。为白求恩采血的医生就是父亲, 这是父亲第一次学习到输血技术。“我们有这样的看护员, 像刘明高等四位同志,自愿把自己宝贵的鲜血输送给病员,使病员得以早日痊愈。父亲在《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中提到的刘明高等4位同志就包括了白求恩。另外献血的两人分别是军区卫生部叶青山部长和游胜华副部长。 白求恩我军开创了战场输血的新纪元。

同年7月中旬,白求恩分别向毛泽东主席、聂荣臻司令员、美国援华委员会及加拿大共产党提交了工作报告,其中特别提到了筹建“模范医院”的建议和工作计划。即:把重伤员集中在松岩口村休养所,将其建成具有示范作用的“模范医院”,作为全区医务人员培训的基地和“全区各界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的学校”。8月11日,毛泽东主席复电聂荣臻司令员,同意白求恩的建院计划,并指示军区每月给他100元津贴。但白求恩谢绝接受这一津贴。他把自己视为八路军队伍中的一名老战士,拒绝接受生活上对他的特殊照顾。

创建“模范医院”,是白求恩将西方先进医疗技术和管理经验引入抗日根据地进行医疗卫生建设的一次尝试。按照计划,医院立足现实条件,自力更生,发动群众开展了轰轰烈烈的“五星期运动”。在“模范医院”筹建过程中,白求恩亲自选定参加过长征的“资历较深的林(金亮)医生”负责重伤员和手术病号,要求父亲集中精力做好重伤员的治疗工作。30张病床的“模范医院”在松岩口村龙王庙内粗具规模,设立了伤员接待室、院部办公室、内科室、外科室、罗氏牵引室以及病房等。白求恩从国外带来的医疗器械和药品大部分都配备在这里,其中还有当时在国统区和敌占区才能见到的显微镜和手提X光机。1938年9月15日,“模范医院”举行了揭幕典礼,聂荣臻司令员亲临致辞,边区军民2000多人参加典礼活动,白求恩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会后,父亲和白求恩等为来宾们进行了手术、换药等示范表演。

父亲的文稿大概是在“模范医院”举行揭幕典礼之后的空暇时间里完成的。因为此后不久,根据地对敌斗争形势和医院工作任务骤然发生了变化。日军5万余人以分进合击战术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实施多路围攻,医院被迫转移到河北省平山县观音堂乡花木村。在转移过程中,父亲他们得到了边区军民大力协助,数百名伤员安然无恙。但令人愤慨的是,凝聚着白求恩心血的松岩口村的“模范医院”被围攻的日军烧毁了。

此后,白求恩去四分区巡回医疗,父亲则留下主持医院的恢复重建工作。10月25日,白求恩到达花木村,了解了医院恢复重建的情况。他看到依然坚持了“模范医院”各项管理制度,保持了“模范医院”好的工作传统和作风时,感到十分满意并予以充分肯定。11月1日,白求恩在给聂荣臻司令员的信中写道: “我们对于松岩口模范医院所展示的成果感到非常高兴。.....我们应该对叶(注:叶青山)医生和林医生(注:林金亮)特别关注,更不用提政治委员刘(注:刘小康)同志了。"

父亲在文章中因何未提到白求恩的名字?笔者认为可能有几个原因:杂志刊载的仅是“摘自晋察冀边区重伤医院的来信”的部分内容,而不是全部;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如保密问题等,因为杂志除在八路军内部和各根据地发行外,友军和国民党有关机关以至敌占区也有订阅者;抑或是白求恩知道此事,拒绝将“模范医院”的成绩记在自己身上。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的的确确与白求恩密不可分。《八路军军政杂志》创刊号编辑发行时,“模范医院”已被日军烧毁两月有余,但并未影响到白求恩以及“模范医院”在编委会心目中的分量。

1939年11月12日,因抢救伤员在手术中不幸感染中毒的白求恩在河北唐县逝世。12月1日,延安各界举行了追悼白求恩大夫群众大会,毛泽东给大会题了挽词,亲笔写了“学习白求恩的国际精神、学习他的牺牲精神、责任心与工作热忧”,并于12月21日又著文《学习白求恩》,赞扬他对中国革命的卓越贡献和高尚的国际主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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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伤兵医院"

有关输血记载的探讨

林立

2024年7月2日

我父亲写的《一个模范的伤兵医院》一文,第一次将八路军野战自愿献血发生在模范医院的故事公佈于世。林巩对此文有关背景作了祥尽披露和考证。但是,白求恩对中国输血事业发展的影响和开拓性贡献并未展开论述。

如果说1937年春,白求恩在西班牙反法西斯战场上,建立输血队和流动输血车,是"军事医学上最伟大的创举"。那么,1938年夏,他在华北抗战前线,与八路军战友们开展的战场输血活动,同样是中国"军事医学上最伟大创举"。《野战输血史研究》一书,对我党领导的军队所开展的输血史,仅收彔了原晋察冀军区卫生部副部长游胜华之女游黎清《白求恩在中国的三次献血》一文,本文史料真实可靠,并提到:此后凡我军打歼灭战,"均组织了前线手术队,开展战地手术和野战输血。"该文因专讲白求恩输血的故事,因而对白求恩之后有关我军输血史没有记述,但明确指出八路军野战输血活动的开端,就在白求恩在模范医院三次输血之后。《野战输血史研究》一书,没有选登有关我军解放前有关专题文章。但却提供了当时国统区有关输血情况的祥实史料。

其中一文,《易见龙与中国战时血库的发展》介绍了易见龙先生在筹建国统区血库的情况。易先生1939年留学加拿大研学血清提制课题。1941年他应聘美国医药援华会,学习输血技术,并负责筹办中华血库。在当时中国政府,侨胞,美国反战人士大力支持和援助下,通过两年多的努力,筹集到输血专用耗材和血库设备67吨,还包括电影放影机和输血技术教学片等。在43年6月,还在纽约唐人街建立华人血库试运行。同年8月确定将血库援建在华中第九战区(薛岳为司令)的长沙。44年2月,通过"驼峰航线"来华,却被时任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兼中国战区最高司令蒋介石参谋长的史迪威将军截留在昆明,虽然当时定名为中国军医署血库,却被指定专为在滇缅作战的外军服务的血库。当然供血地是定在昆明了。原定去长沙一事告吹。中国军医署领导不得不在重庆另起炉灶,直至日本投降也未完成建库任务。后来昆明血库因抗战胜利而解体,人员全体复员,设备转归上海国防医学院所有。易见龙就成了辛苦4年筹备,一年运行,专为在滇缅抗日前线服务的中国军医署血库主任。解放后,他曾任湘雅医学院副院长,卫生部医学科学委员会委员,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输血协会名誉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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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书另一文《萧星甫与中国的野战输血》,介绍了输血战线的老前辈萧星甫教授。他1938年考入湖北湘雅医学院,毕业后在国民党南京中央医院从医。1948年3月为了打内战该院重新建立血库,主要为能到中央医院作手术的高官服务。派萧星甫负责。1948年4月南京解放,他成为华东军区总医院(南京军区总医院前身)外科主治医师兼血库主任。解放后,他历住南京总医院外科主任医师,中国医学科学院输血研究所所长,名誉所长,终身研究员。

以上两位专家都是"国军"输血界的"领军人物"。但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他两位与我父亲林金亮这个土八路,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父亲林金亮访苏学习归来后,立即被总后卫生部任命为沈阳中心血库主任,同时任命萧星甫为副主任,易见龙为顾问。他们三人协手并肩,共同努力,在总后和志司领导下,发扬我党能集中人材,设备,技术各方力量办大事的优势,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建立起当时全国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中心血库。同时打通了血液的采集,检测,储存,分送整个流程安全通道,顺利的完成了向前线源源不断供血的任务,挽救了无数中朝战士的生命。得到了志司领导的赞许。同时,为日后全国输血事业培养了一批骨干人材,为卫生系统建全和完善输血事业打下了良好基础。

《野战输血史研究》一书,仅"研究"和介绍了,在华"野战输血人物"白求恩,易见龙和萧星甫三人。其他绝大篇幅是翻译苏美两国战场输血的章节,如:"战时保障","输血技术","野战输血人物","野战输血图片(全部为外军)","输血医学大事(国外)"等有关文章和论文。而对我军在革命战争中,比"国军"早近十年的输血史无一篇文章介绍。书中对白求恩亲自培养的战场输血传承人们,坚持开展了十多年战场输血的事迹只字不题。却将萧星甫教授评价为"新中国输血第一人",将易见龙委员评价为"我国现代血库的创始人,输血救伤事业的奠基人"。对其二人如此髙的评价可谓是:"与白求恩齐肩,或说更高。"不得不让人认为新中国的输血事业是从"国军"手中传承下来的。可见《野战输血史研究》一书,脱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战争的我军输血史,去"研究"外军输血论文,不知对我国输血事业发展有何现实意义。只能给人有崇洋媚外之嫌。我父亲在《八路军军政杂志》一文中,真实反映了白求恩是我军战场输血事业的开创者和奠基人,志愿输血者第一人的实事。此文是我国野战输血史中的一篇重要文献。它有力的证明力了,我军在解放前十多年里,不仅有普遍开展野战输血救伤活动,也有相当规模的志愿献血队伍,同时有立足于人民群众而建立的"血液银行"机制。文章有力批驳了野战输血与我军无关的错误观点。

选自 2016年《福建党史月刊》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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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隋芳